1、说到底，悲观是一种远见。鼠目寸光的人，不可能悲观。

2、生活像什么呢？像上街去买鞋，两双同价的鞋，智者选了好看的，愚者选了难看的。生活像什么呢？傍晚上酒吧，智者选了美味的酒，愚者买了烂酒，还喝醉了。

3、我觉得，一切无法自动归类的，都最诚恳的像生命。

4、无知的人总是薄情的。无知的本质，就是薄情。

5、他不知道可以视批评家为刍狗，也不知道知名来自误解。

6、凡永恒伟大的爱，都要绝望一次，消失一次，一度死，才会重获爱，重新知道生命的价值。

7、最早的文学，即记录人类的骚动、不安，始出个人的文学。所有伟大的文艺，记录的都不是幸福，而是不安与骚乱。

8、文学的最高意义和最低意义，都是人想了解自己。这仅仅是人的癖好，不是什么崇高的事，是人的自觉、自识、自评。

9、善，因是无报偿的，才可爱；恶，因是无恶报的，才可恶。

10、知与爱永成正比。知得越多，爱得越多。无知的爱，不是爱。

11、哲学很容易战胜过去和未来的恶，但现在的恶却很容易战胜哲学。

12、凡是健全高尚的人，看悲剧，既骄傲又谦逊地想：事已至此，好自为之。一切伟大的思想来自悲观主义。真正伟大的人物都是一开始就悲观、绝望，置之死地而后生。

13、他像一座远远的山，不一定去爬，看到他在，我就很安心。

14、自己不成熟的青年人，常有偷窥癖，因为自己空泛。

15、现实是不可知的，在艺术中的现实，才可知。

16、世界荒谬，卑污，庸俗，天才必然是叛逆者，是异端，一生注定孤独强昂。

17、现代人只要忘掉现代，同样可以肝肠似火、色笑如花。

18、我好艺术，曾轻视科学，但后来想到现代文明、文化，科学、艺术各为一翅，不能缺一，所以花了十多年功夫补天文、物理科学等事。

19、连情感、爱，也不在乎了。爱也好，不爱也好，对我好也好，不好也好，这一点，代价付过了。唯有这样，才能快乐起来，把世界当一个球，可以玩。

20、尼采说，十九世纪，上帝死了。我说，二十世纪，人类死了。

21、凡是高洁、诚实的人，都是悲观的，都是可敬可爱的。

22、所有有趣的小孩在学校里走，突告父母、姐姐送伞来，必害臊，这是心理。小学，性质上就是伊甸园。儿童有儿童的浪漫主义，一时出现父母，即拉回现实。天堂人间不能共存，世俗和理想难以沟通。

23、做生活的导演，不成。次之，做演员。再次之，做观众。

24、凡是纯真的悲哀者，我都尊敬。人从悲哀中落落大方走出来，就是艺术家。真的悲哀者，不是因为自己穷苦。哈姆雷特、释迦、叔本华，都不为自己悲哀。他们生活幸福。悲观，是一种远见。

25、意识既是流动的，你可以去注意其中你有兴趣的，挑出来，构成你自己的世界。

26、这种近乎蛮横的心理，一定来自极大的痛苦。

27、人类的快乐，不靠理性、电脑、物质，而来自感情、直觉、本能、快乐行动。

28、现代作家，自己应该又是伯乐，又是千里马。伯乐是意识，潜意识是千里马。一个伟大的小说家应是潜意识特别旺盛、丰富，而意识又特别高超、精密，他是伯乐骑在千里马上。

29、我是怀着悲伤的眼光，看着不知悲伤的事物。

30、自由、宗教，不相合的。自由是怀疑的、独立的，宗教是盲从的、专制的。蒙田、帕斯卡，个人是怀疑的、自由的，但活在宗教的环境中，活得很苦。

31、所有伟大的文艺，记录的都不是幸福，而是不安与骚乱。

32、博学虽然可耻，但使人心宽。心宽而不体胖，希望大家尽量博学吧。

33、人世真没意思，因为真没意思，艺术才有意思。

34、我们悼念艺术家，是悼念那些被他生命带走的东西。

35、荒诞派这些作家，矫揉造作。自己要假装**，要世界作陪葬。这些批评家，观者都是假装要殉葬。他们在舞台上把世界写得一片黑暗，他们自己生活的很好。

36、一个纯良的人，入世，便是孟德斯鸠；出世，便是陶渊明。

37、我读书的秘诀是：看书中的那个人，不看他的主义，不要找对自己胃口的东西，要找味道。

38、人生中，庸俗之辈包围，很难成功。爱情最难。

39、你要得到它，先放弃它；你要**它，先拥护它。

40、最高一层天才，是早熟而晚成不早熟，不是天才，但天才一定要晚成才好。有的是晚而不成。

41、你们这样好，我不能来参加你们的宴会。我来了会死的。

42、上帝的作品：将最伟大的诗人弄瞎，使最伟大的音乐家耳聋。

43、各造各的宝塔。不怕孤独，不怕单干，这是非黄金期的艺术家的特征。

44、人类爱自己，想要了解自己。动物对镜子不感兴趣，只有人感兴趣。

45、以前母亲、祖母、外婆、保姆、佣人讲故事给小孩听，是世界性好传统。

46、一个爱我的人，如果爱得讲话结结巴巴，语无伦次，我就知道他爱我。

47、你读不懂，我也不要你读懂，我写给懂的人看。

48、世界上的书可分为两大类，一类宜深读，一类宜浅读。浅读的书如果深读，那就已给它陷住了，控制了。尼采的书宜深读，你浅读，骄傲，自大狂，深读，读出一个自己来。

49、我自得恶果，所以不必悲伤；我不抱希望，所以不绝望，我自寻路，一个人走，所以不反激。我也有脾气要发，但说说俏皮话。

50、有小俗套，有大俗套，后者是别人的风格，对你就是俗套别人的雅，就是你的俗。

51、所以谈雨果，我尊敬他，他有伟大的仁慈，他对法兰西、对世界、对全人类都是爱，都关怀。你在思想、感情、兴趣上与雨果歧异，可是面对这样一位伟人，心里时时崇敬，这是我们对前辈应有的态度。

52、一种主义和一个人一样，靠排他，总是寿命不长。所谓创作，是自我的完美、升华，要完美、升华，总要汲收，哪里能靠排斥别人。

53、思想不必被**拖住。让思想归思想，**归**，这样生命才富丽。

54、凡是纯真的悲哀者，我都尊敬。人从悲哀中落落大方走出来，就是艺术家。

55、奉劝各位：除了灾难、病痛，时时刻刻要快乐。

56、世界上什么事情最可怕呢？一个天才下起苦功来，实在可怕极了。

57、日记，是写给自己的信，信呢，是写给别人的日记。

58、天才是脆弱的，易受攻击的，为了天才成熟，只有逃。

59、文学要有读者，宿命的是，文学很难得到够格的读者。

60、现实生活中人来人往，找不到好朋友，书本中有，后来我学会用真的感情对待他们，一个人，与生俱来的情总要用完了再走。生活中用不到，就用到精神观念上。

61、生在西方，就做伊卡洛斯；生在中国，只有做做脱线的风筝。

62、我年青时，把高尔基看做高山大海，特别羡慕他的流浪生活。我生在一个牢一样的家庭，流浪？那简直羡慕的发昏。

63、现代人类文化的悲哀，是流俗的易传，高雅的失传。

64、艺术都是艺术家的头脑、心肠、才能，三者合一。三者可有侧重，但不可能单凭其一。

65、真正伟大的思想来自于悲观主义，绝望，置之死地而后生。

66、一个人到世界上来，来做什么？爱最可爱的，最好听的、最好看的、最好吃的。